如果只是一個孤寂的世界，那還能通過一些娛樂或者像如今這般接觸外來者來解悶，但問題是亞空間和主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同的，流傳在亞空間世界的“天上一日，地下一年”的說法也是這麽來的。

而這之中的時間差距取決於亞空間的強度，因此青龍之神呆在那個荒蕪世界恐怕已經數千年甚至數萬年。

在這孤寂的永恒裏，再堅毅的人也會發瘋，但他又無法去更高層次的位面了，因為哪怕天上只過一日，他既然呆在亞空間，那麽他就已經真的度過萬載歲月，去到高級位面的那刻，結果只會馬上變成一杯黃土。

你問為什麽他可以和心蘭實時對話？這當然是通過消耗自身魔力來辦到的，而且不能長時間維持，日常故事中總聽說某某神明沈睡了，原因就是他們花了大功夫和高等級位面交流。

“當然是為了長生。”

青龍之神口中的長生當然不是指呆在荒蕪世界實現的永恒，包括另外三神在內，他們想要的是封聖，去更高層次的位面得到永恒，甚至……在主世界得到永恒！

“因此你們選擇了收集信仰之力來提升等階？”

這是一種迫於無奈的修煉方式，一般是潛能耗盡的人才會選擇的辦法，但是要發展信徒何等困難，所以四神應該是在這偏門之中再找了一個偏方。

那就是通過幫助心蘭之類的名人成就豐功偉業，提高人們對“四象門”的神往和崇拜，且將這種膜拜轉化為了信仰之力來吸收。

“沒錯。”青龍之神沒有掩飾，“我們非常清楚心蘭大人你心存疑慮，但你請放心，我們的需求僅此而已……還是說你對鄧豫不滿意？”

“我對小豫很滿意……但你們知道嗎？就算助我成事，你們也無法達到聖階，至少這一次不行。”

“我們當然明白這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事，但我們依舊不會放棄，哪怕是要在孤寂中度過百萬年的歲月。”

“你們有決心的確是好事，但你覺得我會允許你們一次又一次去幹涉歷史進程嗎？”心蘭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，一副一言不合就毀掉這個空間之門的架勢。

不，並非架勢，心蘭是真的能做到，而遠在不知哪個亞空間的青龍之神卻是無可奈何。他是有攻擊心蘭的能力，但心蘭作為聖者，破壞大門比他這個強者要快得多，哪怕心蘭僅是不擅長戰鬥的聖療師，聖者就是聖者，正因為與眾不同，他們才會這麽渴望。

說起來，這些人第一時間思考到的都是以魔力到達九階封聖，想必任誰都會心懷疑惑。

但事實並非如此，雖說在過了青春期後技巧水平還能繼續提升，但這種提升唯有在地傑人靈的主世界才能做到。

技巧說罷了就是讓天地間的魔力為你起舞，但越是低級的位面，魔力的靈性就越低，加上實際歲數的增長……過百歲之後，即使不在亞空間，魔法師也基本無法在技巧上再進一步了。

“我們並無幹涉主世界的歷史進程，鄧豫是主世界土生土長的人。”

“不要以為這樣說就能洗脫你的教唆罪。”

“我承認鄧豫的本領都來自於我們，但會讓他下山，是因為他有與其他人不同的判斷力，想必這點心蘭大人也有同感吧。”

心蘭當然明白他說的是鄧豫沒有像其他四象門人那般盲目崇拜。

“至於四象門人，我承認我們的信念之力現在主要由他們提供，但是你覺得他們真的蠢到連洗腦都分不清嗎？”青龍之神笑了笑，“他們的祖先之所以會追隨我們，是因為從我們的四神技能中看到了我們的意志。”

青龍之神的語氣開始變得充滿懷念，或許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久遠的記憶了。

“那是一個非常老實的少年，就是做事太一根蔥，為此吃了很多虧……不過天資還不錯，於是我們把自己的法門教給他，他吃驚地說，這是人練的嗎？但最終還是練了下去，並且幫已經離開主世界的我們發展門派。”

四神最初的目的也許只是為了活得久一點，但因為這個少年的出現，他們看到了希望，便順勢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。

不少人最初是被四象門初代門主的熱情吸引過來的，在經過背叛欺師滅祖……一類數之不盡的事情之下，留下來的，只有那些被四神意志吸引的人。

他們是如何體會到的？

答案是通過四神的魔法。

通過四神為了封聖而絞盡腦汁研究出的魔法，體會到他們即使要面臨百萬年孤獨也要實現夙願的執著和堅持……正是這執著和堅持，折服了這些留下來的人，讓其數百年來一代接一代都如此崇拜他們。

不是沒人懷疑過，但四神們的所求只是如此，他們也只能做非常有限的事，就像之前四象門瀕臨危機，也只能靠門人自己來化解。

“你情我願嗎……”

想明這一點，心蘭嘆了一口氣。

她當然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選中，無非是因為她是聖者，有極大的機會成大事。

“小雅，你怎麽想？”心蘭問一直在背後的燕雅。

“太愚蠢了。”

之所以不發一言，不是燕雅覺得自己沒資格參與到這種層次的對話，而是聽了心蘭一開始的話，她就覺得這四神蠢爆了。

亦或者說，他們的價值觀和燕雅相去甚遠。

人的一生就應該幹脆痛快，沒有在那有限的生命中度過不讓自己後悔的人生的覺悟，那活著還有何意思？

與天地同壽才能證明自己活過？不，有些人死了，他依舊活在別人心中，能給別人留下這樣的印象，才算真正活過。能活在自己喜歡的地方，才是真正的活著。

燕雅沒興趣和行屍走肉的“死人”談太多，而且，死人是無法造成任何威脅的。

“也許是吧，但活著是生物的本能，所以我們沒有資格去指責他們。”

心蘭和燕雅離開了，她們也不再打算參觀別的神殿。

“留在這裏的時間已經夠長了，我們是時候回去了。”心蘭對其他人道。

“那請心蘭大人務必要帶上我！”等這刻許久的葉蘇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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